〖生活随笔〗
你是一名地方大员,拥有一个大宅子,每天围着家跑一圈,就相当于马拉松。这样的生活,对于不爱运动的你来说未免有些枯燥且无聊。
直到有一天你发现素来与你不和的同僚想让你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。
怎么办?如果是笔者,当夜收拾金银细软溜之大吉,地位可以不要,小命不能不保。幸好以上均为假想,笔者和大家一样,坐在家里,与中华传统烹饪艺术作伴长达两月之久,凉皮油条轮番登场,生活真的是有几分枯燥且无聊。
但一千三百年前,在深受藩镇割据之苦的唐朝,陈许节度使刘昌裔刘公并不快乐。不是因为他有座大宅子跑得很累,而是他的同僚魏博主帅连刺杀人选都找好了。
刺客名叫聂隐娘,当世数一数二。她是魏博大将聂锋的女儿,十岁的时候,被一个热爱培养刺杀人才的优秀教师老尼姑抓走了。在一座连钉钉和企鹅会议都连不上的山崖里呆了五年,学会了一手神出*没的刺杀本领。飞禽遇到她,也是有来无回。
放在现在,肯定早因为杀害野生动物进监狱了。但是在藩镇拥兵自重,各怀祸心的乱世,offer如雪片般飞来,都是看中了她悄无声息取人性命的本事。优秀教师老尼姑给聂隐娘的后脑上开了个洞,匕首变成了一体式设计。从此聂隐娘的刺杀更加隐蔽。
刘公对这件事了解得一清二楚,他也有个本领,神算。刘公听说了聂隐娘夫妇辞别了魏博主帅,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刺杀,刘公的心里十分冷静,因为聂隐娘的刺杀虽然难以逃脱,但也不是毫无生还的余地。自己武力上是打不过聂隐娘了,幸好她不是什么人都杀,要先历数对方的罪行。又比如某次刺杀途中,她看到个可爱的孩子,泛起恻隐之心,没有立刻下手。这就证明,她还是讲道理的。
刘公算了一卦,于是安排衙将迎接聂隐娘夫妇。一日清晨,一对夫妇来到城北,看到一只鸟在树上鸣叫。丈夫掏出弹弓,却没射中,妻子夺过弹弓,只是一击,小鸟无声而落。
一旁的衙将见此景象,上前一拜:“我家刘公想见二位,因而派我早早在此处迎接。”这二人正是聂隐娘夫妻俩。聂隐娘听了,很是吃惊:“刘仆射真是一位神人,不然怎么知道我们要来?我们愿意见刘公。”
这神算的本领,可不是谁都能有的。占卜是一种术,要占卜得与真实相仿,不了解真实,是不可能的,这需要深学明理。聂隐娘一听,就知道这位刘公是一位有学正直之士,自己不能杀他,于是二人就在刘公这里住了下来。
魏博主帅知道了这件事,又找到了另外一位刺客精精儿来杀聂隐娘和刘公。当夜只见一红一白二幡互相击打,精精儿便身首异处。
过了段时间,魏博主帅又派空空儿来。聂隐娘打不过空空儿,只能对刘公说:“空空儿之术神不知,*不觉,来无影,去无踪。我赶不上他,就看仆射的福分了。你用于阗玉围着脖子,盖着被,我变成一只蠛蠓,潜入你肠中等待时机,其余人不用逃避。”
到了晚上,空空儿果然来了,可是一击中玉,便羞愧地逃远了。
魏博主帅的三次刺杀,刘公都灵活地躲开了。要说这魏博主帅,篇中虽然没提,据史书说,就是田承嗣。
这位田主帅在位的时候,拥兵十万,后来攻陷相州、卫州,又暗中勾结淄青节度使李正己,挑拨李宝臣与幽州节度使朱滔。朝廷只得承认田氏的地位,也因此开了藩镇割据的头。
而刘公在任节度使期间,大破节度使吴少诚来犯许州的*队,又斩了密谋以许州城降敌的兵马使安国宁的首级。韩昌黎先生也评价他:公不好音声,不大为居宅,于诸帅中独然。《旧唐书》更是说他“亦一时之名臣”。
那么在本篇中,魏博主帅想除刘公而后快,也就可以理解了。在节度使勾心斗角,各为其利的时代,要想朴素地做一名官员,真是太难了。即便刘公无伤人之心,他人也有害人之意。
由于刘公艰苦朴素的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,环境都在排斥他。一般人可能早就打出gg,但是刘公没有。面对来刺杀他的聂隐娘夫妇,他只是以礼相待,语言行动上对二人恭敬尊重,并因此打动了他们。平时也不好奢靡,对自己的约束力很强。
反观魏博主帅,他之所以能够再三派人去刺杀刘公,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,心如高台,已经看不到别人了。为了自己,可以随意伤害环境。
“憍泄者,人之殃也;恭俭者,偋五兵也。”(《荀子·荣辱》)造成人最大灾祸的,就是自大轻慢;而恭敬约束,则是远离危害的方式。
聂隐娘最初想杀刘公,但是刘公恭俭的言语和行动打动了她,让她心悦诚服。魏博主帅和他派来的刺客,都因为自大轻慢受到了灾祸。在另一篇传奇中,田主帅想吞并潞州,却被潞州节度使的婢女红线半夜盗走了枕边的金盒,并因此吓得不轻,其实也是受到了环境对他的削减。
而在当今的时代,我们不必再躲避刺杀。但是面对环境,恭俭灵活地避开危害总是没错的。就从连不上平台的时候不打一星开始吧~
撰文:石柿
编辑:石柿
排版:小玉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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